泊煙 -【流光喜事】《全文完》

晴天室

第二十九

　　趙顯步入皇后的寢宮，內醫院的首席醫官和幾個元老級的御醫都在。

　　他們本來正在商議對策，看到皇帝，匆忙跪拜。

　　“都起來。快說，皇后的病情怎麼樣了？”

　　首席醫官爬起來，躬身道，“陛下，請借一步說話。”

　　“不用了。”躺在簾帳後的翁怡君說，“醫官在這裏說就可以了，本宮的身體自己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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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三十一

    趙顯進入客棧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腳，險些摔在地上。沈括牢牢地托著他的手肘，一臉憂心地看著他。 　　

　　有很多人從樓上湧下來，把趙顯和沈括團團地圍住，沈括喝了一聲，“大膽，你們不知道這是誰嗎！”趙顯面不改色地說，“讓你們的主子出來吧。”

　　他的話音剛落，從樓上傳來一聲，“九叔叔，侄兒給您請安了。”聞聲而去，趙康一邊走下來，一邊揮退圍在趙顯和沈括身旁的手下，“沒想到您御駕到此，有失遠迎。侄兒看您的臉色好像不是太好，龍體無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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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三十三

    內官帶裴淩南走到景福宮外，裴淩南見前方的玉欄上倚著一個富貴的麗人。

　　內官小跑上前，“娘娘，人帶到了。”

　　翁怡君先是向裴淩南這邊看過來，點了點頭，才對內官說，“你退下吧。”

　　黃昏把整個皇宮籠罩進了一片橘黃裏，白鴿擦著天際線飛過，落下“咕咕”的幾聲鳴叫。翁怡君執著緙絲團扇，一身水色大袖，端莊典雅。她走到裴淩南的面前，輕柔地微笑，“早就想見見你，這樣把你叫來，你不會見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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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三十五

    越香淩雖然半信半疑，但看到玉翩阡難得一本正經，便也嚴肅了起來。

　　兩個人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裏，一陣耳語，路過的宮女內侍都很自覺地避嫌。只不過是第二日關於某君和某官亂搞龍陽的小道消息又在南朝的宮廷裏風行了一把。

　　到了和談的這一日，南朝的皇宮像是要辦喜事一樣熱鬧。不僅是因為皇帝的身體漸漸好轉，眾人的擔心消彌了些許，也因為真正意義上的，關於兩國邊境貿易的談判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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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三十七

    “我……”裴淩南想問，我要用什麼身份留在你的身邊？可是話到嘴邊，只剩下一聲歎息。他們之間的距離和身份，早就在五年以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東西回得去，要得來，有些，卻是永遠地失去了。

　　“別太緊張，我不會強迫你，今晚你睡在床上，我去書房。”趙顯吻了吻她的額頭，轉身就要走開，裴淩南卻拉住他的手，“別了，外面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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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三十九

    禁軍來抓沈阡陌，沈阡陌卻不慌不忙，彬彬有禮地說，“大人不用抓我，我自己會走。叫別人看見了，會把事情鬧大的。”

　　禁軍有些發愣，懾於她的氣場，只是抬了抬手道，“請。”

　　林素琴把沈阡陌帶到大殿上，承天太后正襟危坐，擺足了架子。其實她並不討厭沈阡陌，但礙於雙方目前的立場，有些態度不得不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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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四十一

     裴淩南一整個晚上都抓著趙顯的手。他的臉是皇宮裏的禁忌，所以有外人在的時候，面具是萬萬不能拿下來的。忠心的內官會在一旁看守著，只要誰有不軌的舉動，便會上前來制止。

    但對於內官們來說，裴淩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裴淩南看不見趙顯臉上的任何表情，只能聽到他因為疼痛而發出的輕微哼聲。男人，特別是有身份的男人，連受傷昏迷的時候都顧念著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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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四十三

    裴大和裴淩南被關在兩個牢房裏面，好在這兩個牢房是緊挨著的。

    裴淩南給裴大講故事，想驅散他內心的恐懼，但是結果很不討喜。

    “娘。”

    “嗯？”

    “別講了，我真的沒事。”

    “怎麼了？這個故事不好聽？那我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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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四十五

    趙顯身心愉悅，傷便好得快。他雖然早就料到裴淩南入後宮的事情，不會太順遂，卻沒想到，左相和太師搬了許許多多的典章來進言。

    左相的說法是，南朝以禮樂治天下。裴淩南的身份確實沒有被明令禁止，但是若不能在瓊花宴一舞以示才藝，恐怕將來很難在朝中以及後宮立足。她若是今後不想在後宮榮升品階，這一舞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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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四十七

    鐵蛋兒和裴淩南一起去正院看了裴大。裴大在牢房中很認真地讀書寫字，不吵不鬧，鎮定自若。

    裴淩南心疼，把帶來的點心放進去給他，他卻推了回來，“娘，自古有勾踐臥薪嚐膽，得以複國。又有生於憂患，死于安樂。孩兒這是在鍛煉自己的意志，告誡自己不要做吳王。所以請娘不要再顧慮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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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四十九

    夜半，裴淩南微微翻了個身，察覺到一絲微弱的光亮。她回轉身向光來源的地方看去，趙顯正伏在案前，眼神專注。

    她披了件衣服下床，邊連連打著哈欠。心想，這個人白日裏要處理那麼多政務，晚上怎麼還有怎麼好的精力畫畫？

    “流光，怎麼還不睡？”

    “正在構圖。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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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五十一

    瓊花宴顧名思義，是借百花絢麗之名，祈禱國泰民安，國運昌宏。

    玉翩阡揮了一下手，大殿上的樂師便彈奏了起來。而後，舞娘魚貫而入。她們身上用了不同的顏色，隱喻各種不同的花朵。難得的是衣服還做得極為精緻漂亮，讓人賞心悅目。

    樂音優美，彩袖翻飛。在座的眾人無不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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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五十三

    裴淩南把趙顯安頓睡下，夢裏他也不願她離開身旁，仍是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掌。她只能臥坐在床邊，用手心的溫度安撫他緊皺的眉心。

    夜微涼，月光像一層薄薄的銀紗。

    “其實如果可以，我更願意你不做這個國家的王。我們一畝薄田，遠離塵世，只做一對平凡的夫妻。”裴淩南靠著趙顯的額頭，夢囈一般說，“從前少年時，總想著建功立業，能有一番作為。自從嫁給你以後才知道，沈家的日子才是我最最想要的。不想看到你這麼辛苦，不想明明跟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不能時時刻刻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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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五十五

    裴淩南和鐵蛋兒偷偷地返回金陵城，果然看到城中的守備森嚴了很多。進出城的百姓都要經過檢查。

    裴淩南見他們手裏拿著畫像，大多只抓著男丁打量，便知道八成是那三個臭皮匠——沈括，越香淩和玉翩阡的畫像。

    “我們進去吧。”裴淩南挽著鐵蛋兒的手，又把自己的頭髮弄亂了些，在臉上抹了些泥巴，“呆會就說我們是鄉下來的夫妻，進城探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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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室

    第五十七

    南宮碧雲難以置信，心中顫了顫，轉過身去。

    裴淩南人倚在馬車旁邊，面帶清淺的微笑，而楚荊河已經把耶律擎蒼從馬車裏面拎了出來。

    耶律擎蒼踢蹬著雙腿，大叫，“娘！救命啊！”

    南宮碧雲沉著臉色，一手按著胸口，“裴淩南，你究竟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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